随着13日晚上证交易所对瀚叶股份紧急下发十问质询涵，这则上市公司欲以38亿壕购981个微信公众号的消息又开始新一轮的发酵。
事情起于4月27日，上市公司瀚叶股份发布交易预案：拟以38亿元收购深圳量子云科技有限公司100%股权，支付方式为25%现金，75%股份。而后者则是一家自称依托“微信生态圈”专注于移动互联网流量聚集、运营及变现的新媒体公司。而实质上量子云就是一家专注于做微信公众号矩阵，主要以广告和小部分的电商业务为营收的公司。
在交易预案中显示，量子云运营的微信公众号共981个，涵盖了情感、生活、时尚、亲子、文化、旅游等诸多领域，粉丝数量合计超过2.4亿。
这个数据有点吓人，毕竟根据腾讯官方的数据，2018年整个微信平均月活用户为10亿左右，而微信公众号的活跃用户才8亿。也就是说凡是订阅过微信公众号的用户，接近三分之一都是量子云旗下的用户订阅过他们的公号。
不知道是不是孤陋寡闻，笔者身边的朋友几乎都恰巧是剩下的三分之二，在笔者进行关注量子云旗下几个头部账号的过程中，系统显示没一个好友共同关注。
但是即便不去讨论量子云旗下粉丝数量的的真实性以及质量，瀚叶股份作为一家原国内大型规模的新型农药、兽药生产企业，花巨资去收购隶属于文创产业的微信公众号，其中之用意耐人寻味。
而量子云公司在交易之前创始人提前套现离场，公司估值短时间内连翻数倍，981个公众号仅有50名编辑，以及有三分之二公众号是在半年刚刚注册完成的。凡此种种皆疑窦丛生，难以让人理解。
阿里高管和腾讯员工的致富之路
根据公开信息，量子云成立于2014年，注册资本为500万。创始人为李炯和其妻子郑红燕。
李炯是腾讯的前400号员工，算是腾讯前期的资深技术骨干，后来“曾在腾讯从事技术工作的李炯对产品运营产生了兴趣，与妻子创办了量子云科技有限公司。在2016年9月，李炯、郑红燕夫妇陆续将手中持有的共计85%量子云股份转让给浆果晨曦，根据当时的3亿元估值，夫妇二人持有的85%股份对价为2.55亿。
当时量子云资产包括4家公司名下的155个微信公众号合计拥有的1.5亿粉丝，以每个粉丝2元的价格估值。
有意思的是，当年接盘李炯夫妇的浆果晨曦，其背后实际控制人喻策出身阿里系，曾是阿里OS事业群总载，花名为“一灯大师”。难能可贵的企鹅和阿里两家员工还有这么一段佳缘，共同奔向致富的道路。
如果说2016年的李炯夫妇的套现属于正常的创业套现，那在今年的4月13日，李炯将其持有的量子云剩余15%股权再次以3亿元价格转让给浆果晨曦联合创始人纪卫宁，则是明摆着吃亏的交易。
这次交易发生在上市公司股权交易预案发布前的半个月，这个时间点瀚叶股份和量子云必定已经初步敲定了收购方案，但是李炯却宁愿以20亿的估值出售剩余15%的股份，再次套现3亿元离场。
这个不正常的交易，明显让人生疑，但是瀚叶股份在披露这次交易公告时声称：“李炯出于自身风险收益及职业发展的考虑，自愿放弃参与本次重组。”
而根据此次交易来看，可能的风险大抵是，瀚叶股份高价收购时所要求的业绩对赌：“上市公司拟向量子云全体股东发行股份购买量子云100%股权，并按照交易安排要求除财务投资者外所有交易对方参与业绩对赌”。
量子云2018年-2022年的预测净利润数分别为2.66亿元、4.13亿元、5.19亿元、6.01亿元和6.59亿元。但是最近两年未经审计的年报显示，量子云2016年、2017年营业收入分别为1.32亿元、2.35亿元。
如果要在接下来4年中保持如此高速的增长，在如今公众号红利已过，普遍面临打开率下降，以及来自微信产品本身风险的境况下，这个增长其实非常艰巨。
所以是不是李炯的这个行为可以理解为，创使人本身就对公司业绩增长不看好，所以提前套现离场？
981个公号的猫腻
量子云号称拥有981个微信公号，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头部大号叫做“卡娃微卡”。卡娃微卡”的粉丝数高达1566.62万，其它共有86个公众号粉丝超过百万。
李炯曾说量子云当初起家全靠大号“卡娃微卡”的微信电子贺卡功能。但是现在关注卡娃微卡的账号你会发现，底部的小功能已经变成了直接给公号发送图片，然后为你制作音乐相册。
而在量子云的海量账号中以“相册”为后缀的公众号占据着相当一部分的数量。所以制作相册小工具可能是旗下公众号矩阵推广传播的重要方式。
在上交所对瀚叶股份下达的问询函中，有问到，量子云是如何产生内容的，原创比例为多少，非原创是否构成侵权，账号内容是否低俗违法？
仔细翻看卡娃微卡的内容会发现，原创比例其实不高，卡娃微卡的头条为一篇情感鸡汤，其余为非原创。
但是头条阅读量基本都能10万+，说明粉丝基础确实不错。其他的非头部账号，即便有百万粉丝也几乎没什么原创，并且在一个叫做“光影相册”和“欢乐音乐相册”的两个百万大号中出现了“老公一晚7次跑进卫生间，老婆发现真相后哭了”等擦边色情和低俗的标题。两个账号中其他的内容也大抵相似，都存在一文多发。
这说明在量子云的一系列账号数据中，许多账号的内容质量上水分很大。
其实这也难怪，量子云号称运营接近1000个微信公众号，但是编辑部门的人数在2016年只有16人，在2017年只有50人左右，平均每人要负责20个公众号。
这种生产效率，除了大批量的自我复制和推送相同的内容几乎找不到每天更新的方法了。
但是更诡异的不是账号数量和编辑人员的悬殊比例，而是这981个公众号有近700多个是在最近半年内注册的。
在2017年8月，“量子云”用自己的百家号账号发布一篇文章：
“以量子云为例，旗下超级大号卡娃微卡拥有粉丝量近2000万，其余自营公众号有200多个，总粉丝量过亿。”
这说明此时量子云的公号数量为200多个。而在2017年10月份，新榜发了一篇卡娃微卡的文章，里面也有一句描述：
“据卡娃微卡相关负责人介绍，量子云旗下有覆盖情感、乐活、时尚、文化等多个领域的近200个公众号。”
从这些描述可以发现，从2016年8月李炯第一次出售股份，量子云账号数量为155个，2017年10月量子云账号增长到了200个左右。但是从2017年8月到2018年4月，量子云账号在半年的时间里疯狂扩张，增加了700多个。这是否与半年后量子云和瀚叶股份的交易有所相关？是否用账号数量快速撑起量子云的估值？不得而知。
但量子云宣称的2.4亿粉丝和981个账号，以及一个粉丝卖到了16块钱，其含金量只能见仁见智。
一家农药兽药企业要做公众号？
在整个交易中，除了卖家量子云，买家瀚叶股份也满是槽点。
瀚叶股份的业务可以说与新媒体原本风马牛不相及。其本是国内大型规模的新型农药、兽药生产企业。
据说，因为近年来宏观经济不景气，以及一些行业竞争因素的影响，瀚叶股份业务受到重创。于是寻求转型，在2013年到2018年的5年时间，相继卖了锆谷科技、内蒙古拜克生物等一系列资产公司，存了一堆钱要买买买求新生。
在2015年瀚叶股份拟以16亿元收购成都炎龙科技有限公司，后者为一家游戏公司，但是第一次收购，却因为瀚叶股份实际控制人披露信息时不符合规定，而被发审委否了。2016年瀚叶股份进行第二次收购才最终将炎龙科技收入囊中。
而据瀚叶股份2017年的财务数据中，炎龙科技的净利润0.86亿，占上市公司总利润的32.3%。也就是说瀚叶股份2017年总利润才2.7亿，但是其要花38亿吞下量子云，而瀚叶股份董事长沈培今依旧认为这次交易“合理”。
此外，瀚叶股份还收购了北京八八空间舞蹈文化艺术有限公司（签署转让协议）、北京星路天下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进行中），互联网在线演艺经纪公司维鑫（上海）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这个曾经的制药公司已决心转型为文创公司。但是纵观此次交易，瀚叶股份看到的是量子云夸张的数据噱头，期望用高估值进行一场豪赌。但似乎却并未意识到量子云急速成长以及推广的过程中，这些数据、用户量、用户粘性的真实质量。
在瀚叶股份期望的高速业绩增长中，量子云本身主要的广告营收模式注定独木难支，而要寻求电商以及付费等拓展业务，这才是检验量子云数据质量的试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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