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的新年,网络上热传着这样一段动人的场景:元旦,在江苏黄海上的一个小岛——开山岛上,“立正!敬礼!”随着武警天安门警卫支队副参谋长刘建光一声口令,武警天安门国旗护卫队三班班长常超一挥手,将手中的五星红旗展开,在嘹亮的国歌声中,五星红旗冉冉升起。
仪式如此庄重,除了向伟大祖国表达心中的祝福,千里迢迢赶到海岛的国旗班的战士更是以这样的特殊方式,向坚持守岛25年的两位普通民兵表达崇敬之情——在25年的时间里,被网民称为“孤岛夫妻哨”的王继才、王仕花夫妇坚持每天升国旗,他们自己花钱购买国旗,用过的国旗超过150面。
几年来,网络上一直有关开山岛守岛民兵夫妇的帖子和报道。这个黄海小岛是什么样子?王继才、王仕花夫妇又有怎样的事迹为人们所关注?“中国网事”记者日前赶赴开山岛……
48天的“炼狱”
在江苏连云港灌云县的网站上,有这样一段文字描述开山岛:“开山岛距燕尾港港口仅10公里,面积为0.013平方公里。开山岛原为军用岛屿,自从20世纪80年代末驻军撤离后,岛上设施有专人看管,保护得较为完好。”
在灌云县人武部,“中国网事”记者看到了这样一段文字:开山岛民兵哨所被国家有关部门定为一类民兵哨所,是连云港海防的右翼前哨阵地。岛上有许多国家级的测量仪器和导航设备。1937年,侵华日军入侵连云港的时候,首先占领了开山岛作为跳板。
时间溯回到1986年。这一年,在开山岛上驻扎的一个海防部队撤离了,开山岛被转交给了灌云县人民武装部管辖。人武部先后安排了4批10多个民兵上岛,但是岛上的条件实在太艰苦、太寂寞,登岛最长的也没超过13天。
这年7月中旬的一天,武装部政委找到了27岁的王继才,让他去开山岛守岛。王继才想和妻子商量一下,但是政委表示,这个不允许商量。身为民兵营长的王继才没办法,他知道军令如山。
1986年7月14日,渔船把王继才送上了开山岛。同时送上来的,除了吃的、喝的、用的,还有60瓶白酒。上岛第一夜,海风刮得很大。王继才心里害怕,煤油灯一夜没灭,他也一夜没合眼。心里想:“明天只要有船来,我就走。”
第二天,海上有渔船在捕鱼。王继才拼命地呼喊、拼命地挥动衣服,希望能找来一条船,带他回去,可是没有船过来,王继才绝望了。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为了能让他在岛上留住,灌云县武装部和边防派出所给当地沿海的渔民都下过命令,不允许带他离开开山岛。
“我每天喝酒,喝醉了,倒在哪里就在那里睡。我上岛以前从来不喝酒,不抽烟。太寂寞了,坐牢还有牢友可以说话,我在岛上的头48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王继才回忆到这里,眼眶里充满了泪花。
妻子王仕花很长时间不知道丈夫去哪里了,直到第48天的时候,她才被允许来到开山岛看望丈夫。
“这边是碗,那边是筷子,脏衣服到处都是。王继才头发好长,胡子也好长,像个野人一样。”王仕花回忆起来依然心疼。
比王继才小两岁的妻子王仕花,当时是一个民办教师。她劝王继才回去,但令她意外的是,经过了48天炼狱般生活的王继才,却不想离开这个岛了。
王仕花没有办法了,她深爱自己的丈夫。为了照顾丈夫,为了能每天陪伴在丈夫身边,王仕花辞掉了小学教师的工作,也登上了开山岛。
就这样,两个人的守岛生活从此开始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守就是25年。25年,生命中最美好的岁月,献给了祖国的海防。
丈夫为妻子接生
两个人的小岛,虽然清苦,但也算甜蜜。上岛后没多久,王仕花就怀孕了。预产期在1987年7月18日。王继才打算在7月初把妻子送上岸去。可是,就从7月1日开始休渔,海面上来往的渔船一下就没有了。
上岛还不到一年,王继才没有经验,他打算过几天用手摇电话叫船过来把妻子送下去。偏偏这时候,刮起了11号台风。
“没有办法,海浪都打到了我住的这个地方。家属肚子开始疼了。”王继才指着房门说。
王仕花说,当时她吓坏了,生怕死在岛上。疼得厉害时,双手就往王继才身上捶。
这时候的海浪已经达到9级,没有任何船只能在这样的天气里出海。绝望之下,王继才用手摇电话向镇武装部部长的妻子求救。
镇武装部部长的妻子让王继才不要急,说立即准备剪刀,纱布,让王继才把剪刀烧红了放在开水里消毒,没有纱布就把棉背心撕开放在开水里消毒做纱布。
“小孩出来了,一定要等胎盘下来才能剪脐带……”
“脐带一定留两个指头并拢那么长……”
“剪完脐带后用土霉素药片捻成粉撒上去,用纱布包起来……”
当孩子发出第一声啼哭时,王继才瘫坐在地下,也哭了。
王继才给儿子取名王志国,一个原因是王仕花的名字中有一个“仕”。王继才说:“我们夫妻俩都是民兵,也是战士。‘志’字,士字下面一个心,代表战士的心中有祖国!”
亲人有生也会有死。王继才、王仕花在县上也有亲人。2003年10月,王继才父亲去世的时候,正好江苏省军区要来海岛检查海防哨所。
此时的王继才非常痛苦,岛上的军事设施只有他最清楚,他不能不在。权衡之下,王继才决定不请假,也不跟领导说。“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只会给领导增加麻烦。兄弟姐妹们要指责,我就一个人承担吧!”王继才说。
第二年,王继才大哥去世的时候,又是遇到战备值班,王继才也不能离开小岛。当王继才赶回去的时候,大哥的丧事已经办完,侄儿冷冷地对他说:“你还回来干什么?”从此,侄子一家竟和王继才不再来往。
并不平静的小岛
和平时期,两个人的小岛,似乎与世无争,但这里并不总是风平浪静。
由于开山岛地域偏僻,并且有很多的地下工事,便于储存走私货物,藏匿偷渡人员。在上世纪90年代,一些犯罪分子把目光瞄准了这个地方。
“1993年的时候,走私分子从韩国偷运小汽车,有一次偷运了60辆车到我这里,想存放在坑道里。1996年的时候,又有犯罪分子搞偷渡,蛇头把偷渡人员以旅游的名义送到开山岛的地下工事里,再中转送到公海上。他们拿十万块钱贿赂我,我没有要。我就是再穷、再苦,不该拿的钱我坚决不要。”王继才说。
在这些年当中,王继才报案9次,其中6次案件被成功破获。到了1999年的时候,这里又被色情犯罪分子看重,王继才向连云港警备区做了汇报。
“以后我遭到了他们的毒打,犯罪分子还威胁要把我儿子办掉,但是我都没有放弃原则,我坚决不允许他们搞。”说到这里,王继才眼里流露出的是坚定的目光。
“我必须天天早上让五星红旗在这里升起”
25年间,路过这个小岛的渔民都发现,这个祖国的小岛上,每天都有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在飘扬——王继才说:“开山岛虽小,但它是我们祖国的一个东门,我必须天天早上让五星红旗在这里升起。”
2011年12月23日的上午,王继才拿出新买的一面国旗,和妻子一起,把正在使用的一面国旗换了下来,收藏起来。王继才骄傲地对记者说:“天安门国旗护卫队想收藏一面在开山岛飘扬过的国旗。所以趁着这面国旗还比较新,我们先收起来。在把国旗交给国旗护卫队之前,还要写上灌云县开山岛民兵哨所的名字和我们夫妻俩的名字。”
因为25年升国旗的坚持,2011年国庆节前,夫妇俩被请到天安门国旗护卫队,近距离地观看了升旗仪式。同时,好几任的国旗班长、护卫队长都过来和他们合影,并表示要帮助他们在开山岛上修建一个正式的旗杆,然后在2012年元旦的时候在开山岛进行一个隆重的升旗仪式。
开山岛海上风大湿度大,太阳照射强烈,在这里飘扬的国旗很容易褪色、破损。王继才告诉记者,这里一面国旗用不到2个月,在守岛的25年里,他们用过的国旗至少有150面。从1986年至今,王继才、王仕花夫妇都是自己花钱购买,从来没有报销过一次。
2012年元旦,王继才、王仕花夫妇终于迎来了约定好的隆重升旗仪式。升旗仪式结束后,王继才说:“我等待这个升旗仪式已经3个月了。能够为国旗增光添彩是我们夫妻俩最大的愿望,今后,我们还要继续站好岗放好哨,让祖国人民放心!”(文/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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