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瘾不是什么新鲜话题了,关于互联网对人类影响的最新课题是———网络在怎样修改我们的思维方式?《哈佛商业评论》前执行主编尼古拉斯·卡尔在他的畅销书《浅薄》里提出,“互联网正在把我们变成高速数据处理机一样的机器人,失去了以前的大脑”。这在美国引发了一场互联网如何改变人类思维的广泛探讨,109位哲学家、神经生物学家和其他领域的学者热议其中。美国科技作家麦琪·杰克逊写了本书,悲观又绝望,叫《分神:注意力的涣散和黑暗时代的来临》,他认为人类很可能沦为半人半机器,因为我们被各种信息吸引,永远处于走神状态,他甚至认为网络造成的分神是美国经济增长的一大障碍。
此前,深圳网络媒体协会发布《2010深圳互联网应用暨网络媒体发展研究报告》,称深圳网民人数已达到698 .5万,网民普及率达78 .34%。也就是说,深圳有接近八成的人上网。信息早就超载,人类不得不更新自己的大脑运作方式来适应这种快速运转的节奏。有人甚至下结论,互联网已经把我们变成了新的人种。我们以为自己在刷微博、刷豆瓣、刷贴吧,但其实被刷的,很可能是我们的大脑。想想看,你的思维模式、生活方式、行为习惯,是不是已经被网络改写了?
注意力涣散、三心二意、趋同思维、浅薄、道德底线降低、创新能力减弱、不耐烦、重口味……这些特征在一定程度上都跟海量信息的冲击有关,更值得警惕的是,我们已经逐渐适应甚至是“享受”起在海量信息中玩快闪的状态,有必要对这种倾向做出反思,网络只是工具,而不该成为人类思维的设计师。
随时更新的信息让我们频繁走神
有专家说,网络让我们从信息的农耕时代切换到狩猎时代。狩猎?不错啊,但搞清楚,信息不是猎物,我们才是。我们不断被信息化浪潮冲击,淹没在海量信息中,随时担心错过什么消息;我们不断上微博,上MSN,上QQ,似乎要与时代同步,又好像希望超越时代。其实呢,我们不过是信息时代的标准产物。还是《浅薄》的作者尼古拉斯·卡尔够狠。他就直接说:“在机器的世界,我们是机器的性器官。”
人类发明了网络,网络发明了新人类
本报曾经策划过一个“七天不用手机,送你一部手机”的活动,报名之势风起云涌。不少人表示,“又不是七天不用电脑”,没手机我还可以QQ、MSN、邮件……怕什么?一项大型调查,在“一个月不上网”和“一个月不做爱”的选择中,超过半数的被调查者选择后者。“可以戒饭,不能戒网”———不少人以行为验证,对网络终生效忠。
对网络的依赖早就不是什么新鲜话题了,只是这种依赖程度总能超乎你的想象。前段时间,2010年《全球互联网发展报告》公布,全球网民数量19.7亿。也就是说,地球上每3个人中就有1个网民。这与中国内部的比例一致:中国13.3亿人口当中,网民数量4 .5亿,3个中国人中就有1个网民。此前,深圳网络媒体协会发布《2010深圳互联网应用暨网络媒体发展研究报告》,称深圳网民人数已达到698.5万,网民普及率达78.34%.也就是说,八成以上的人上网。而网民每天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信息汪洋?《全球互联网发展报告》做出描述:截至2010年12月底,全球网站数量为2.55亿个,电子邮件用户数量为18 .8亿,平均每天发送2940亿封,其中89.1%为垃圾邮件。
美国一项最新研究显示,一名美国人平均每天要接收约34GB信息,是11万个英文单词的信息量,相当于电脑硬盘存储量的1/5.心理学家认为,人类大脑一生仅能处理1730亿个字节的信息,约等同于173GB。照此推算,如今美国人每天接收的信息量已达到一生能处理的1/6。
“互联网正在把我们变成高速数据处理机一样的机器人,失去了以前的大脑。”《哈佛商业评论》前执行主编尼古拉斯·卡尔在他的畅销书《浅薄》中指出,他曾在大西洋月刊发表的文章《谷歌是否让我们变笨了?》,两次都引发美国知识界对互联网对人类产生的负面影响的深度反思。
尼古拉斯·卡尔担忧的是,因为网络,我们已经逐步丧失了深度阅读的能力,没耐心进行深度思考,思维被片段切割,“丢掉了《战争与和平》,丢掉了羊皮圣经,丢掉了报纸杂志,丢掉了托尔斯泰心灵的同时,人类正在丢掉的是大脑”。
“网瘾这种说法早过时了,很少人提了,因为没点网瘾都不像现代人了,就连我父母都天天像颗恒星一样腻在电脑前下象棋炒股刷天涯社区。反正我人生的主旋律就是在上网,工作反而像个兼职。一天除了睡觉,十几个小时都在电脑上,微博、Q群、论坛、豆瓣、天涯社区、开心网、人人网、邮箱等多个任务多个窗口同时打开———我不能错过任何一个爆点,我不断升级电脑就是为了能同时启动多个任务并且不影响网速。随时随地有人冒出来说话,有提示音告诉我又有新动态,生活就像被无数个对话框分割。其他时间万不得已上不了网,我也会用iPhone,时时刻刻刷微博,逛逛天涯社区,看看糗事百科,浏览网络小说……”企业宣传人员许可坦承自己是一个标准的网络新人类,“其实我也意识到这种不断网状态非常影响我的工作效率、知识更新和深度思考,但另一方面我又对随时更新的信息很饥渴,哪怕大部分的信息是垃圾。有时我也会困惑,到底是我们在上网,还是被网上了?”
豆瓣上,“我又荒废了一天”、“拖延症小组”等都有大量同类表述,中心思想就是,“只要一上网,我就什么正事都干不了”,但同时,大家又适应甚至“享受”这种在海量信息中玩快闪的感觉。
我们以为自己在刷微博、刷豆瓣、刷贴吧,但其实被刷的,很可能是我们的大脑。想想看,你的思维模式、生活方式、行为习惯,是不是已经被网络改写了?
更重要的是,我们这一代还在被改写的过程中,而下一代人类基本上已经改写完成,“进化”为无障碍适应网络的新人类了,他们不再纠结于打字替代书写是否丧失汉字之美感,不再困惑于情书传递和网络表情哪个更浪漫,不再遗憾电子阅读无法带来纸质印刷品带来的触感和神圣感,更不会在意自己的思维像生日蛋糕一样被切割成一块一块……
“网络让我们变聪明了”可能只是幻觉
美国一个科技作家麦琪·杰克逊《商业周刊》上发表文章中讨论“分神”成为网络化生存的主流状态。他说,普通职员的注意广度只有麻雀的那样大,差不多3分钟,小隔间里的职员就会放下手头的事情去干别的,接电话、查看邮件、回短信、点击视频或往Facebook上贴有趣的东西。他甚至把这种现象上升到国家发展的高度:不停地分神是美国信息经济的要害。
事实上,分神只是互联网对我们思维模式修改的一个内容。“互联网让人变笨这个句式后面根本用不着加问号。这有什么疑问吗?看看微博上,都是些废话;图书市场,笨蛋横行;电视剧,山寨和脑残是主流;电影?更不说了,让人觉得智商这件事就像个冷笑话。”一位传媒界资深人士很不客气地下了结论:“看看现在人们都在关注什么吧,看芒果台的脑残剧《宫》和网上人气很高的抄袭剧《爱情公寓》,不是还有90后看了韩剧《宫》和《我的公主》,以为韩国确实有王室的吗?我们这代还好有一定的知识积淀,毕竟网络盛行的时间还不长,下一代的思维方式就更是进一步被网络格式化了,重口味、嗜血、肤浅、浮躁……这些问题只会愈演愈烈。”
就像尼古拉斯·卡尔所写到的:“互联网正在切除我专心和沉思的能力,我的大脑现在期望像网络散布信息那样获取信息———迅速移动的粒子流。以前我像潜水员一样潜入语词的海洋,现在我像是驾驶着水上摩托艇在语词之海的表面飞速移动。”你看,我们都练就了思维上的“跑酷”特技,在信息上面飞速跳跃、穿梭、蜻蜓点水,不做任何停留,看上去真帅啊,但实质上呢?三心二意、趋同思维、浅薄、道德底线降低、创新能力减弱、智商受损、不耐烦、重口味……这些特质分析起来,网络都脱不了干系。互联网的“邪恶”在于,它制造了海量诱惑———给一个色鬼发大把惹火美妞,这不是考验人性么?而人性的本质就是,除了诱惑,什么都能抵抗。
但也有人反对,说网络并没有让我们变笨,我们每天浏览大量信息,对世界的认知的广度大大提高,范围越来越宽,视野越来越开阔……事实上,这就是网络带来最大的危险,我们已经基本放弃了自省,甚至陷入一种“每个人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网络上埋伏着大把诸葛亮”的幻觉。
“我不觉得自己因为24小时挂在网上就变笨或者变肤浅了,我资讯更新多快呀,说电影吧,我没看过也知道是怎么回事,《3D肉蒲团》不是情色片而是恐怖片,《战国》是某煤老板为某女星倾情打造的个人宣传片,韩寒不都发博文说了嘛,这就是‘爱的代价’;说图书吧,重口味‘巨著’《肠子》曾经把几十个外国人看到晕倒,《海底捞你学不会》和微博上有张海底捞往深山里送外卖的图相映成趣;至于微博,那我更是任何热点都没错过……”外企白领张西的观点很具代表性,不少人认为自己掌握了大量资讯,离“渊博”都不远了。但问题是,如果试图跟她深入讨论其中任何一个话题,都会受阻,因为她脑子里只有浮光掠影的信息碎片———什么都能谈一点,什么都不能深谈,这就是所谓的变聪明吗?
这种自负是互联网带来的更深层的负面影响,我们对自己的知识和能力的认知都产生了偏差。心理学家列昂罗森布利特和弗兰克凯尔发现,人们常常会受到一种知识幻觉的影响:“将表面的熟悉误认为是深入的理解。随着越来越多的信息可以获取,这种熟悉的感觉不断增长,而知识的幻觉也不断增长。随时能够获得大量数据也会欺骗我们,让我们将能够迅速获得的知识误认为是我们已经拥有且能够运用的知识。而如果这种幻觉导致我们忽略了对真正知识的获取,我们作为个体将最终变笨。”
同时开多个窗口、处理多项任务、跟数个对象聊天……这也让我们陷入另一种幻觉,我好厉害,好聪明,可以同时做这么多事———我们自认为在专注于并处理更多的信息,而实际上并没有,你只不过是做这件事2分钟切换到另一件事上再做3分钟,在同一个时段内,你连手头这件事都没有处理好,所谓一心多用,只不过是七拼八凑地糊弄了多个任务而已。
我们高估了海量信息的正面能量,也高估了自己的认知水平,也就放弃了对深度思索的渴求,这可能才是网络带来的最大危险。
网络改写思维之注意力分散
同时开5个窗口看3个视频成了常态
能够同时切换几个不同话题、在几个行为中跳跃同步,广告企划曾静曾经认为这证明思维功能强大,不过最近她也隐约怀疑自己的状态是不是有点过头了。她不能用10分钟只浏览一个网页,而必须同时打开5到8个网页,随时在它们之间切换;她无法忍受2个小时只为了看一部视频电影,而必须同时打开至少3个视频,随时暂停;刚刚才看完网络小说的第三章就迫不及待打开另一篇小说的第一章更是自然的习惯;甚至,在做这些事的同时,电视也得开着,她并不会因为正在看微博而忘记换台。总之,只要有电脑在面前的时候,她没有办法专心只做一件事。
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思维总是被其他的一些想法占据,注意力随之转换,难以一心一意。
港企网管Rod承认,其实有至少有30%的时间,他都花在打开关上重新打开各种不同页面这个反射性动作上。这些听上去都很熟吧,如果告诉医生,他一定会说,恐怕他们已经出现了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ADHD)症状,即一种强迫症。
有一个英国冷笑话是这样说的:“我收到一封老板的电邮:摩根先生,抱歉地通知你,尽管公司可以接受你患有注意缺陷障碍,但是恐怕你创造性欠缺,所以请你周三来公司收拾你的东西吧。衷心地希望你OK。然后我突然发现,OK看上去真像个侧着的人啊。”
到底是基因还是环境,是ADHD的最主要致病因素,仍未有定论。显然,按照达尔文进化论的说法,以目前人们的网络化生存强度,这种环境迟早也会改变基因。美国艾奥瓦州立大学的研究人员在新一期美国《儿科学》杂志上报告说,与较少看电视和玩电脑的同龄人相比,长时间看电视和玩电脑的中学生患注意力缺陷障碍的风险要高两倍左右。美国哥仑比亚广播公司前新闻副总裁PeterM.Herford也表示,由于未成年人大多喜欢看一些类似MTV等画面翻转频率极快的节目,久而久之,容易患上注意力缩短症。
ADHD几乎成了一切快餐文化伴侣,因为后者的本质就是以浓缩的内容通过便捷的形式迅速植入大脑。曾经的电视,现在再加上电脑,无非就是通过视频和音频对思维产生影响,并不断导致思维的简单化与平面化。荧屏的最大特点就是镜头的更迭,问一个做电视的人就会知道。
深度思考和严肃阅读属于古代?
互联网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而对它的弊端的认识,通常我们停留在网游、黄色网站等领域,并没有换一种角度,来探索网络对我们思维模式的修改。海量信息确实很丰富,但2000年前的罗马哲学家塞内卡就说“无所不往就是无所往”。我们以为海量信息增加了各种可能性,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而写《送你一颗子弹》的刘瑜就说,你怎么知道不是海阔凭鱼呛,天高任鸟摔呢!
网络改写思维之不耐烦
1分钟的视频和140字以上的文章都嫌太长
“如果一部电影到第3分钟还没有出现爆点,如果一本小说用了三章还没有亮出包袱,如果文章超过300字还不分段,那么,它就不值得我在上面继续花时间了。”自由撰稿人米兔承认自己就是《新周刊》所形容的,被按了快进键的中国人。
在网络上,急躁人士的电脑键盘上最先磨坏的就是F5(刷新键),他们最先学会使用的就是快捷键,依然要为抢到了“沙发”欢欣鼓舞。他们永远在催促,购物网站上卖家催促买家快点付款,3天还没收到货,买家就要发飙;视频网站上的留言,几百万条其实只有一个意思:什么时候更新?每一个聊天对话框都是一个战场,打字稍微慢点,几行问号惊叹号就咆哮着抛过来了;最后连打字都放弃了,直接语音短信,玩TalkBox。
在他们理想中,最好所有的新闻都能在140个字之内解决,其实,只要有标题就行了,他们都是标题党。银行经理钟鸣说,别说文字了,他甚至连1分钟的视频都觉得太长,就愿意看图片。22岁的蓝妹妹则很认真地问:有了微博,还有人需要看报纸吗?她说,她觉得网上最有效率的就是段子和语录体,短小精悍,并且方便流传。急着获取更多信息的意义好像就是可以借此向其他人炫耀:我来过,我看过,我知道,你知道吗?不过事实上,几乎所有的网络知道分子其实都在为此提供服务。
于是又回到选择这个问题上,因为网络提供的选项多到令人发指。比涨潮还迅猛,每一秒钟都在更新交替的信息制造出一个时间悖论,为了不错过最有价值、最值得炫耀的信息,为了把时间浪费在最有意义的事物上,所以需要更多时间做选择。一边急不可耐,只争朝夕的样子,一边又缺乏耐心,精力分散而拖延。表面上我们的着急是在为节省时间而焦虑和谋划,但事实上,正如美国传教士雅瑟·亨·史密斯所说,中国人漠视时间正表现在他们的勤劳之中,他们不停地劳作,实际上是在不停地浪费时间。
《连线》杂志曾经刊登过一篇文章《让我们抓狂的33件东西》,复印机、打印机、电话、电脑都被列入了会让我们着急的物件名单。这些东西发明出来原本是为了让生活更便捷,最后反而让人们更加不耐烦。
自助式治疗
每天看一张碟片看一篇长文
甄弥,企宣人员
我发现自己在玩的时候特着急特焦虑,总是怕浪费掉时间,总是不耐烦;而做正事就变得无比拖沓,所以我必须训练自己长时间专注在一件事上。
看碟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我会选口碑不错的,有营养的片子,选好一批,放在豆瓣想看电影的清单上,每天看一张碟片,看的时候禁止自己做其他任何事,专心从头到尾看完,很多片子开始确实闷,但忍下来,总会发现爆点,连《国王的演讲》我都一个镜头不拉地看完了。
看完电影,我会上豆瓣,坚持看影评,哪怕是3000字长文———听上去这简直称不上训练,但你要知道,对于网络急躁症患者来说,能完全不按快进键看完一张碟、一个字不漏地看完一篇长文,简直是高难度任务!
心理学家不是说,再难的事,只要坚持2周,就会成为习惯吗?现在我慢慢地可以接受耗时长的事了,而不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网络里乱撞。
网络改写思维之浅薄
不思考、不记忆、不创新成为普遍习惯
我们的思维正在跟数码产品一起,展开轻薄透大赛。你上一次静下心深度思考某个问题、深度阅读一本书、进行一次严肃的谈话是什么时候?
早在去年初微博刚刚兴起,北京大学深圳研究生院社会学教授于长江就提醒,我们的思维可能被微博切割成碎片,丧失深度思考的功能。这个预言如今基本实现了。我们不仅缺乏深度思考的能力,也掐断了这种需求,甚至认为深度已经是文物了,应该放到博物馆。“利用网络代替记忆,从而绕过巩固记忆的内部过程是,我们将面临被掏空大脑的风险。”尼古拉斯·卡尔在《浅薄》里说。
“有了搜索引擎,还要知识干吗?百度知道就行了,我不需要知道,如果百度搜索不到,我一般就不管了。”大学生艾米以自己的不求甚解为荣。确实,互联网的知识储存功能助长了我们的惰性,使一些人认为不仅对知识的记忆不必要,连了解都是可有可无的。所以,大家干脆以浅浏览代替深阅读———浅阅读在强化我们的反射反应、视觉处理能力的同时,损失了我们深度思考和创造的能力。文学评论家、美国人斯文·伯克茨在《古登堡挽歌》中,他认为电脑和其它电子媒介正在摧残人们“深度阅读”的能力。他的学生,由于电子设备的普及,而变得习惯略读,扫读,他们已无法像自己那样沉浸在一本小说中。
就连知识圈内部都丧失了长篇阅读的习惯。英国“钱钟书”大卫·洛奇发明了羞辱游戏,学者们趁酒意说出自己没读过的经典,冠军是承认没看过《哈姆雷特》的英国文学教授。梁文道在他的书《读者》里讲了这段子,说他读了《生命与命运》逢人便说这是斯大林时期的《战争与和平》,其实他根本没看过《战争与和平》。有网友说,“没看过《战争与和平》很正常啊,谁愿意花十几个小时啃这种大部头啊,有这个时间可以浏览多少网页看多少冷笑话?看书这件事,性价比太低啊。”
采访中,不少人承认,上一次认真看完的纸质书是金庸或者亦舒,而网上的长篇能忍下来的也就是玄幻、穿越和言情了。一位出版社资深编辑告诉南都记者,坦白说,现在图书市场上就养生书和成功学最好卖,稍微深刻点的,能卖到2万册就算是奇迹了。
浅浏览当然更能适应这个浮躁和功利的时代,我们被网络异化成简单的信号处理器,短暂的记忆里闪现着各种混乱无序的信息。但我们越来越少仔细品味并消化信息。不思考、不记忆、不创新———这三不习惯成为一种普遍趋势。其中,最后一项是相当可怕的,思维趋同是网络带给我们的一大伤害———《搞笑漫画日和》流行,每个人都是“给力”、“我勒个去”,咆哮体流行大家说话都要“伤不起”、“有木有”,网络的本意是彰显多元性,而事实上我们的表达方式在进一步统一,个性化的表述依然少见,创造力不是提升而是减低。
当然,不是说要取消网络,而是说,不要让网络剥夺我们深刻的可能性。尼古拉斯·卡尔就说:“我并没有鼓励人们舍弃他们的计算机或是和互联网隔离。我鼓励人们在使用数字媒体时更加严格控制自己。有规律地关掉电脑、练习深度思考很重要———如果你珍视深度思考的话。”
自助式治疗
每周至少当两天勒德分子
咪蒙,专栏作者
那个世上最聪明、最拽、最嘴贱的老头伍迪·艾伦说:“我没有电脑,也不知道怎么用。”同样更聪明、更拽、更嘴贱的老头冯内古特就干脆当一个该死的勒德分子,仇视一切科学发明,可是他随便抛一句话,胜过微博上1万条垃圾。
是的,玩转网络很酷,不玩网络还特有趣岂不是更高级的酷?
每周至少选两天远离网络,关掉手机的3G功能,这不仅仅是让自己过得更环保,而且是保护自己不被信息污染所损害。远离网络后我最愿意做的,就是看书。我以为自己在4小时认真看完一本书是正常,但周围所有人都说这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如果不能欠扁地把理由归结于自己太聪明,就只能怪大家没法专心了。
我一直相信梁文道所提倡的,要强迫自己做不喜欢做但有意义的事,比如读枯燥的书。波德里亚的《冷记忆》真的很冷,一共5本,我强迫自己一个字一个字读完。以前我喜欢看纯理论的哲学书或者历史书,看不进去严肃小说,《独唱团》作者火蜥推荐给我一批小说清单,包括楚门·卡波提《冷血》、胡里奥的《万火归一》等,我看着看着就发现叙事是一件很牛逼的技术。现在每周都会有两天让自己待在一个没有电脑没有手机与世隔绝的空间,至少细读两三本书,认真写读书笔记———为什么?为了不让自己变得更愚昧。 (南方都市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