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围观中国反垄断第一案：电信联通遭反垄断调查

中国反垄断法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默默悬挂了三年之后，出人意料地落到了中国电信和中国联通的头上。

11月9日，国家发改委价格监督检查与反垄断局副局长李青在中央电视台“新闻30分”接受央视独家专访表示，今年上半年该局接到举报后，就立刻对中国电信、中国联通涉嫌价格垄断案展开调查。调查的主要内容是，中国电信、中国联通在宽带接入及网间结算领域是否利用自身具有的市场支配地位阻碍、影响其他经营者进入市场等行为。目前已基本查明“两企业在互联网接入市场上占有三分之二以上的市场份额，并利用这种市场支配地位对竞争对手给出高价，而对没有竞争关系的企业给予优惠。”

李青表示，对中国电信来讲，其互联网接入收入一年大概有500个亿，对于中国联通来讲一年大概有300个亿。“如果经过案审，事实成立定性准确，那么处罚大概在1%－10%罚款的范围内。”据此推算，电信和联通最高将分别被处以50亿和近30亿的罚款。消息一出，业界震惊，舆论鼎沸。有人大声叫好，认为这是“互联网界的福音”。有人说这是精心策划的阴谋，是体制下的部门利益争夺“闹剧”。

尽管“电信垄断”极大地引发了公众的共鸣，但是有分析人士认为，反垄断第一刀挥出的是神仙剑法，它或许牵扯到运营商与互联网企业以及运营商之间、互联网企业之间的不可调和的矛盾，甚至也不排除与广电关系的矛盾，然而此次反垄断调查针对的是互联网服务提供商(ISP)的专线接入市场的垄断问题。也就是说，无论发改委反垄断调查最终结论如何，都与普通用户的宽带价格没有关系。我们又成了打酱油的。

不过，打酱油也不妨碍大家看热闹的心态。央视报道后，大家都等着看好戏。正如黎明前的黑暗，在这场好戏上演前也出现了短暂的沉默。除了中国电信、中国联通9日傍晚分别发布的简短免责声明，再无任何部门、机构对此事作出正式回应。发改委在亮了第一剑后，任凭事件自行发酵，也再无更进一步的动作和言论。业内专家认为，如果反垄断之剑本身挥舞得乱无章法，轻则造成资本市场的剧烈动荡，重则将加剧电信行业市场格局的失衡，对我国互联网产业和众多国有企业的形象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为政用典者，敢不慎乎？”

短暂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人跳出来说话了。11月11日，工业和信息化部下属《人民邮电报》在其头版发布头条文章大喊“冤枉”，反驳央视，“央视对电信、联通涉嫌价格垄断的报道‘混淆视听、误导公众、错误百出’”。与此同时，另一家同样由工信部主管的《通信产业报》也刊文指出，在互联网接入这个市场上，电信和联通“具有市场支配地位”本身并不违法。

对于工信部的反驳，央视自然是不肯认输的。随后，央视就电信联通垄断调查一事制作专题报道，列举了中国电信与中国联通的有关文件等证据，并引述专家之词：“电信联通垄断事实确凿”。另外，央视还指出，我们普通消费者并不是打酱油的，由于存在着割据垄断的状况，电信与联通之间的互联就成了大问题，互联互通状况非常的不好，对消费者产生了巨大损害。对于普通家庭用户来说，两者的割据导致访问链接时存在不畅问题，比如北京的联通用户去访问南方中国电信的网络，要先跨过北京联通的网，用通过互联互通的带宽到南方中国电信的网站上进行访问，其速度就可想而知了。不是有那么句话吗，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和海角，是电信和联通。虽然是调侃之词，但是也反映了老百姓在上网时遭遇的烦恼。

在舆论攻势下，两位主角终于认错了，当然了，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们就不得而知了。12月2日，中国电信和中国联通同时公开发表声明称，他们将会认真对有关问题进行整改，不断完善互联网专线资费管理制度。除了承诺会尽快下调宽带价格，中国联通和中国电信也向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提交了整改方案和中止调查的申请。对于终止调查的申请，国家发改委有关官员表示，是否终止针对电信和联通的反垄断调查，要依据相关法律规定和程序才能确定，同时还要看企业如何整改，以及对声明中所承诺的内容的具体落实情况如何。

对于中国电信、联通的整改方案，业界并不买账。很多人认为，两家的整改方案存在转移反垄断视线的嫌疑，其整改背后暗藏深意。电信联通都声称要提升光纤接入普及率和宽带接入速率，同时下调公众用户上网单位带宽资费水平。这是一个美好的电信未来。但是，这个未来，与这次反垄断有关吗？

我们知道，反垄断调查的内容主要是中国电信、中国联通在宽带接入及网间结算领域是否利用自身具有的市场支配地位阻碍影响其他经营者进入市场等行为。按照正常逻辑，声明应该围绕这个问题展开，但是，我们看到的却是，两家企业在该核心问题上含糊其辞，更多的整改内容偏向了宽带用户的体验性整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两份整改声明都更像是颇具创意的营销方案，不禁让人对两家企业的整改诚意产生动摇：是真的认错整改，还是在转移视线，推销自己？

值得一提的是，国家发改委价监局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们也认为这些承诺过于粗略，并且无据可查，价监局要求中国电信拿出更为具体的方案，并对外公布。对于发改委的硬气，我们确要叫好，面对这样一份仍存诸多疑问的整改声明，发改委绝不可轻易终止调查，在这样一份垄断大案的背后，纠结着所有国人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