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华最后一次从香港“代购”苹果手机的时间被定格在3月24日，之后近一个月的时间再没有去过香港。就连远在四川老家的朋友托他“弄”几台iPhone 4S也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而在此之前，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郑强站在中国最大的电子产品集散市场—华强北，却踌躇着买不到iPhone 4S，这一天是3月27日。(文中刘华、李辉均为化名)

工商、武警身着制服浩浩荡荡地走进各大电子商城，商家们纷纷收起苹果产品报价单，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闲扯，柜台空空如也。“从没见过这么大阵势的清查行动，都动用武警了，还抓了几十个人。”在华强北经营店铺多年的李辉，看到这一场景的时间是3月26日。

苹果CEO库克现身北京西单大悦城苹果店的时间，正好也是3月26日。这一天才是所有事件的起点，为了向库克证明中国市场的有序化，海关部门的“国门之盾”缉私行动同步展开，深圳海关对通往香港的罗湖、皇岗、福田、深圳湾等几大口岸严防把守，往日频繁往来两地的水客(业内称“代购者”)立刻成了被“关注”的对象。

苹果水货手机这个地下产业链最关键的一环—水客被海关死死地扼住了。

水客的“坏”日子

刘华在深圳打拼十几年，不仅买了房，还拥有了深圳户口。在做了几年的电子产品生产后他发现从香港“倒卖”一点商品到内地更赚钱。而自从深圳实行深港“一签多行”政策后，更加方便了他往来两地。

深圳凭借其天然的地理和后天的政策优势，也就成了很多人眼中的“水货天堂”。同时也就产生了一支庞大的专业“地下运输队”，他们以带货过关为业，业内尊称代购者，而外界则取名“水客”。

代购者刘华称自己并不是一个职业水客，只是偶尔带货过关。据其介绍，像他这样拥有深圳户口去做职业水客的有2万多人，而这两年随着苹果的备受追捧，高利润也吸引来很多香港籍水客。“深圳有个华强北，香港有个深水埗，水客来往两地，包括通关时间也就一个多小时，时间短，赚钱快。”

刘华给记者估算了一下，只要带一部苹果手机过来，就可以获得230元的佣金，一部iPad则可以拿到300元。而一个职业水客平均每天往来深港5至6次，“勤奋者”则可达10次。这也就意味着水客们每天的收入最少也有1000多元，最多可以达到3000元。

不过，这样的好日子随着此次库克旋风带来的海关“国门之盾”行动戛然而止。刘华这样的非职业水客已观望近一个月，而他的几个同行也因“风声太紧”暂停行动，并且四处打探。“现在都是武警把守，之前来往频繁并且现在还在走货的人都被监控了，不用说带包装盒这么大的东西过来了，连带手机都要冒很大风险。”刘华表示，虽然现在佣金涨了很多，但我们还是决定在这段时间休息一下。

职业水客和非职业水客“休息”的直接后果是，“蚂蚁搬家”式的运输系统频临崩溃，也就意味着每天全国苹果水货市场将减少近10万台的供货量。手机价格上涨与市场找不到包装也就在所难免。

倒下一批“大哥”

更糟糕的或许还不是水客。在采访中，刘华多次感叹，“倒下一批带头大哥，又要洗牌了。”他口中的所谓“带头大哥”便是游走于刘华这样的水客与李辉这样的零售商之间的货源组织者，而他们才是这条产业链背后的核心掌控者。

据记者了解，“带头大哥”主要分两种，一种只是单纯负责接货，不涉及经营；另一种是除了组织水客进行“代购”外，还经营手机批发业务，甚至自己开店零售。

内地的批发商根据市场的需求，向香港的苹果手机代理商们直接预订，并预先付款。然后由“带头大哥”组织水客到指定地点拿货，水客通关后再到指定地点交货，一部行货iPhone或iPad就此变身为内地的“水货”。

在此过程中，批发商保证水客不“私吞”靠的正是“带头大哥”的信用担保。“这是一个简单而有组织的圈子，一个带头大哥手下有10个左右的水客，少者也有3到4人，所以在水客不付出金钱成本的情况下，带头大哥必须提供信用担保。”刘华表示。

但这种看似稳固的圈子，同样伴随着相关部门的清查行动而遭遇到了“灭顶之灾”。李辉口中所说的3月26日工商局带走的几十人中就有这样的“带头大哥”，其中在淘宝上拥有5皇冠的蓝优数码便撞在了枪口上。据深圳海关提供给记者的资料显示，这是一家拥有多个团伙负责供货的卖家，此次海关的收网行动抓获了58名主要嫌疑人和104名涉案人员而一举打掉了10个水客组织。

“枪打出头鸟，蓝优数码平均每天销售300多台苹果产品，这样的大组织肯定会被端掉。”刘华称，“不过这样一来，深圳的水货市场可能要迎来一轮洗牌，一些没有被打掉的小组织可能趁机崛起。”“最近工商还在查，感觉是八级地震后的余震。”李辉最近的生意还是不好做。

库克走了，但华强北依然风声鹤唳。4月份，记者多次来到华强北市场，虽然“苹果专卖专修”、“iPhone 4S热销中”的霓虹灯闪烁不停，硕大的苹果经典标识也还悬挂在很多商城和店铺的墙上，但有货的商家寥寥无几。(文/环球企业家)